余汋

原剧向AU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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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繁华的卡美洛来到崭新的时代，亚瑟王登基后的第六年，也是英格兰统一后的第一年。与时同时，迎来了国王的生日宴会。

徜徉的马车与上头的珍贵贺礼接踵而至，亚瑟掀起窗帘，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自己所治理的这一切。

而此时天空刚泛起鱼白。

门外日日重覆的步伐甚至在亚瑟的脑海裏编起了节奏，下一瞬，雕琢的木门被一脚踢开，后脚反关。梅林一手拿着礼服一手端着餐盘，今天是培根起司香肠特餐。

为了今日的宴会梅林忙的不可开交，三天睡不到十个钟头，好不容易撑到了早晨，一颗饱满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伴随着他一声惊呼，「你起床了？」揉了揉眼角怀疑自己累糊涂了，「穿好衣服了？」

亚瑟转过身来，眉角明显向上扬了下，还算个低调的不以为然。

「要我等你的话还不如我自己来。」

梅林诧异的嘴巴形成一个圆形，熟门熟路地上前扒开亚瑟的领子里外上下瞧了个遍，鼻尖气息的吞吐足够抚过对方的喉颈，仿佛眼前露出的精实的胸口线条不过是他屋里躺在角落的一本魔法书，习以为常。

男仆没有注意到亚瑟颤动的睫毛和逐渐下坠又上滚的喉结，就象两人从来没试图说破的那层情面，只要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仿佛只要这样就能回到起点。

「够了梅林，不知道你看不看的出来，但我是个国王。」

梅林意识到之间距离的联系，两双挣扎的蓝色眼睛在抬眼对上后快速垂落，介然的迷茫中梅林了解到自己必须赶快找另一个话题，而且是必须。

「今天是你生日，要开心点亚瑟。」

两个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食之无味的谎言，统一整个英格兰的天命所指的王呀，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挫折、失望、绝望，直到盼到柳暗花明的那瞬，所有能被他人奉上祝福与崇拜的日子，都将是他以生命中无上之重换来的。

出生，以母亲之命。

登基，以父亲之命。

存活至今，以梅林半生的血泪交织，名为忠诚的沉甸甸的命运。

他的出生就是魔法，魔法即是梅林。

卡美洛在亚瑟为王之后从来不缺流言蜚语或老生常谈。

七嘴八舌的杂言碎语，最一针见血的直言不讳。

譬如临死之前都在与魔法为敌的乌瑟，竟然亲自指派了一位史上最强大的巫师给自己的儿子当仆人，多么的讽刺阿，恐怕死也不得安宁吧。

伟大的亚瑟王阿，背叛了乌瑟的铁腕抵抗，面对巫师竟心生怜悯，在贴身仆人暴露之后未曾下令过处死，不顾百姓们的挞伐与怨恨，义无反顾地与传统对抗。

端庄贤淑的关妮薇啊，从铁匠之女眼看一步步踏上皇后之路，嫁给杀父仇人的儿子啊，却一夕之间退回女仆，没有人知道其中缘由。有人说，她爱上了高尚的兰斯洛特爵士，有人说，亚瑟是为了那名贴身巫师——梅林。

善良忠心的梅林啊，隐藏自己的身份潜藏在卡美洛的中心，国王是否被迷惑，他与国王之间交往是否过甚，国王是否因为他而取消与关妮薇的婚约，又为何一夕间将他从宫廷法师降回男仆？他是否暗藏居心叵测的阴谋，为的就是让可怕的魔法再度笼罩于二十年前的梦魇中？

魔法阿魔法，早已充斥在卡美洛每个角落，年轻又自私的乌瑟王为了后继有人，使用魔法牺牲了自己的妻子，换来二十年的屠杀；美豔的莫嘉娜从预知的恐惧爆发，成为古教最后的女祭司；男仆为了英格兰的命运学会了狠绝，学会了背叛；宫廷药师早年研习魔法却守候乌瑟身旁，就连莫德雷德骑士也是神秘的德鲁伊族。百姓怎么能不愤怒？怎么能不失望？从前逼迫我们看着亲人以巫师之名被处死，或是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巫师残害，如今让我们心平气和的接受古教的力量，怎么能让人不惧怕？

可惜没有人想知道真相和答案，黑暗的嘲讽蜷缩在市场的人心里，窝藏于乏人问津的墙角一隅，在一连串戏剧性的谈笑耳语间，真相早就随风而逝，哪一个是真的又有哪一个是杜撰，不再是人们的追求。

几日后，在张灯结綵的雰围下，五大国度所派来的彩礼和使节一窝蜂地踏上卡美洛用精致石板墁的甬道。

大厅中央铺满琼酿佳肴，从主位那头往上形成U字型的餐桌，红色的绸缎与桌巾上头隐约绣着飞龙国徽，象征卡美洛历久不衰的威吓，大臣与附庸国前来的使臣们相互交谈接耳，热闹异常。

啪搭一声大门敞开，亚瑟穿戴礼服，鲜红如血的披风沿着走动的反方向吹起，头上戴着金色皇冠，面露威严地停在正中央的主位。

要是从前，不会有人注意到亚瑟王的身后永远存在一名男仆，可现如今，在众人面带笑容的表下，都暗藏着一颗极度好奇的心。

梅林的力量。

是的，在亚瑟逐渐开放魔法的过程中，极少部分的人亲眼见识过梅林真正的力量，他从不在公开场合中展示。关于他曾在剑兰一役中使用魔法击败央格鲁撒克逊人的传说，除了战争中还存活的战士与后勤，没有人亲眼见证，百姓更不必说，于是整个英格兰掀起了铺天盖地的秘闻。

有人说，梅林如今的样子是个假象，他早就活了好几百年；有人说，他是个骗子，他只是个戏法非常纯熟的魔术师；更有人说，潘德拉冈家族受到了诅咒，乌瑟与莫嘉娜都折损在他手上，亚瑟将来也不会例外。

如今河清海晏，四海升平，早就不需要抗敌的魔法了，谁又能真的证明呢？

亚瑟缓缓入座，敲响桌面前方的酒杯，金属的清脆声响象征了宴会的正式开始。

半晌，一丝吵杂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众人齐齐往门口处拉长了脖子，一个两颊凹陷，身穿一袭橙红礼服的男人被卫兵挡在门外。

宾客中倏然站起一名贵族，是边境附庸国的女公爵——法勒。

法勒红唇绽起，衬托出白里透红的脸蛋，向亚瑟行了行礼后开口道：「陛下，此人叫萨姆纳，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杂耍者，前几日撞见他在城堡外鬼鬼祟祟，便将他抓来。」

她眼神隐约望向亚瑟的后方，停顿了片刻，才说，「萨姆纳说，」指向梅林，「梅林法——仆人梅林，是个骗子。」

全场譁然一片，面面相觑。

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谁也不敢在亚瑟面前畅谈的阴谋论，竟在今日，英格兰值得纪念的日子上一触即发，既紧张又兴奋的气息在宴会中流窜。

兰斯洛特看向梅林皱起了眉头，高文正想拍桌而起被一旁的帕西瓦尔强拉回来。

莫德雷德握住双拳若有所思，梅林盯着自己的靴子不做表示，烛火隔着夜色照映在侧颜，颧骨格外苍白。唯有亚瑟，听了女公爵的话竟泰然自若。

「骗、子…？」

亚瑟沉稳的声音不大，却立即让全场鸦雀无声，那两个字在空气中的存在、在所有人的耳里异常漫长。

破天荒地，亚瑟让萨姆纳进来。

看热闹的意识弥漫。

萨姆纳长相刻薄，身材又削瘦，尽管身上穿的色彩缤纷，依旧掩盖不过那股脑中尽是小心思的气质。

他行了大礼，亚瑟随意点点头，「你说梅林是骗子，你的证据呢？」

公平公正公开的审判与裁定，是亚瑟治国的规矩之一。

萨姆纳蓦然面露忧伤，眼睛裏戏剧化地呈现对王上的崇拜。

心塞地捶着胸口，「陛下，萨姆纳再也忍受不了看您被这个无耻、奸诈、有负君恩的小人所欺骗了！」他狠绝地瞪着梅林，「依法勒公爵所言，我游历各国表演戏法，一直希望来到卡美洛见到您的真颜，伟大的王。一个月前，听闻您的生辰宴会将开始筹备，我便来到此处寻求表演的机会，没想到听见了简直令人乍舌的无知传闻。」

萨姆纳耻笑道：「我们永恒的王，为了平等的子民对古教伸出了善意的手。可这个人，梅林，凭着毫无根据的剑兰之役，剥夺了战士们的努力和英勇，凭借一个满脸胡须的老人便将之嫁接在自己的事迹上。可谁知道那个老巫师真的存在呢？谁能保证当初信誓旦旦说亲眼看见的不过是战场上的一抹残影和希冀罢了呢？」

「梅林，德鲁伊族口中的艾默瑞斯啊，陛下！」他紧皱得眉头和瞪大的眼睛，令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开始紧绷起来，「拥有无法想象的力量，居然能安心的寄居在您的身边，做一个可有可无的男仆？」萨姆纳走到亚瑟前头，愤愤然道：「我敢确信，梅林定是遮蔽了陛下的双眼，否则要从一个宫廷法师的位子上下台，当个低贱的奴仆，谁会相信里头不是别有文章？！」

全场简直像炸开了的烟花，七嘴八舌的言论及不言而喻往特定位置飘向的目光，犹如一场盛大的辩论晚会。

关妮薇激动的想冲去告诉亚瑟，梅林不是这样的人，遭到盖乌斯的阻止。

「相信他。」他用口语轻声说道。

相信亚瑟，相信梅林。

这样的谏言亚瑟早就不是第一回听见了，早年逐步放松对魔法的管控时期，这样乱七八糟的指责辱骂从那些老骨头老大臣嘴里听到不下几千回。

尽管到了现在依然如此。

只要装作一副严肃以待，面无表情，再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从进场开始他就开启这种模式了。

他并不想知道这个萨姆纳又是哪个闲着没事干的贵族还是古教势力派来考验他的，他只知道，伴他十多年的梅林绝对不是假的。

「你说完了吗？」亚瑟摆了下手。

萨姆纳有些讶异上座的毫不在意，眉宇间闪过一瞬涌动。

「说完了就走吧，但今天是我的生辰，要是想讨口水喝是可以被准许的。」亚瑟笑了笑，眼里却没有一滴笑意，他往椅背靠拢，在拿起酒杯啜饮的同时，于杯缘的尽头露出属于内心真正的戾气。

「来人哪，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厉如刀锋的眼神扫视整个大厅。

萨姆纳慌了，在卫兵前来将他带离的同时，他的眼神倏然骤变。身旁的梅林心头无来由漫上一股不详之感，猛然间抬头，只见萨姆纳眼中闪过一道金光，有股强大的冲力将周围的士兵们撂倒，砰的一声，突然起来的挤压感袭来，二楼整排的窗口应声碎裂。

众人被那股压力震慑，纷纷躲到桌面之后，等再次抬起头来时，见到了最不可思议的画面。

萨姆纳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支色如枯枝的短笛，吹响一声低沉古朴，却让人立即感到压抑的长啸。

震碎的窗外扬起了风沙，伴随着几声巨大的轰隆，有什么东西飞进来了，青白色的影子有着翅膀和回应的叫喊，残存骑士们的目光在下一瞬竟被恐惧所占满。

仿佛又就回到了当年那场生死存亡的战役，流血漂撸的震撼和撕扯，为了挚爱的卡美洛，它又出现了，那只生长畸形的龙。

艾苏萨。

TBC.